端木珩在书房中枯坐至天明。他虽疲惫至极,脑中却越来越清明。窗外天色由墨黑转为灰白,第一缕熹微的晨光艰难地穿透云层,却无法驱散他眉宇间的阴霾与眼底的血丝。
一夜未眠,他脑中反复回想着昨夜的种种……他知道,自己昨夜冲动的搜查,已然打草惊蛇。
上官玄此刻必然已如惊弓之鸟,正在暗中疯狂寻找阮云归的下落,最重要的是武安王府那边……
“将军。”赵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打破了沉寂。
“进。”
赵睿推门而入,神色凝重地禀报:“将军,我们安插在上官府外的眼线传来消息,上官玄昨夜并未回府,其行踪隐秘,后虽返回,但府内气氛紧张,暗中有人员频繁调动迹象。”
端木珩眸光一冷,果然如此。
“此外,”赵睿继续道,“监视武安王府的人回报,王府内并无特殊异动。
只是……”他略微迟疑,“只是今日清晨坊间似乎有些流言在散播,内容……隐约关乎夫人与阮先生的一些旧闻,语焉不详,但传播甚快。”
端木珩的手指骤然收紧。流言?在这个当口?
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武安王萧煜!
那老狐狸虽然未必能洞悉阮云归背后的惊天秘密,但他嗅觉灵敏,他定然是听闻了昨夜望云轩的动静,以为这只是一桩将军夫人私会旧识、他争风吃醋闹出的丑闻,于是迫不及待地命人散布流言,意在羞辱、打击他的威信,将一桩可能牵扯甚广的搜查,扭曲成一场后宅不宁的笑话!
一股混杂着屈辱和暴怒的火气直冲头顶,但端木珩强行将其压了下去。他不能被情绪左右,尤其不能在此时。
萧煜的误判和轻敌,或许……反而成了他暂时掩盖真相的最佳掩护。只要阮云归的真实身份不暴露,这盆污水就只会泼在他端木珩的“家丑”上,而不会引爆更大的危机。
或许,他可以将错就错!
“赵睿,”他霍然起身,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,却异常果断,“去,把柳娘叫来。”
不多时,一穿着粉色衣裙面容娇艳的女子便被带了进来。她恭敬地垂首行礼:“将军。”
端木珩屏退左右,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。
“柳娘,”他开口,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你即刻传一则消息到武安王府。”
柳娘蓦地抬头,却又很快低下,“奴婢但凭将军吩咐。”
“放心,武安王府那边正盼着这则消息呢。”端木珩眸光幽深,一字一顿道:“你就说,昨日端木夫人私会外男,被将军察觉。
将军震怒,昨夜已亲自下令派兵搜查了望云轩,将那阮云归抓回府中,严刑拷打,逼问其与夫人是否有私情。夫人也因此被将军盛怒之下禁足东厢,将军甚至……扬言要休妻。”
柳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,却不敢多问,只是连忙应道:“是,将军。只是……这般说辞,是否会太过……”
端木珩冷笑一声:“太过什么?太过荒谬?可那武安王萧煜,不正是想将此事扭曲成一场后宅丑闻吗?那本将军便如他所愿,将这出戏唱得更热闹些!”
“是,奴婢明白了。奴婢……定会将这番话原封不动地传到武安王府那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