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和七年腊月二十七,岁暮将至。虽值封笔之期,陛下仍在章德殿设下宫宴,邀文武百官携眷同聚,共辞旧岁。
是日,晨光熹微,端木府门前已是车马煊赫。
端木珩一身玄色绣金朝服,玉冠束发,英气逼人。他立于车前,待见到盛装而来的上官徽时,眼底不由掠过一丝惊艳。
只见她身着蹙金绣云凤纹的诰命礼服,头上戴着一支赤金衔珠的凤钗,耳垂上那对东珠耳珰摇曳生光,更衬得她肌肤胜雪,气质脱俗。
她款步走来,每一步都似踏在人心弦上,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。
端木珩极其自然地伸出手,将她纤柔的手掌纳入掌心。上官徽抬眸与他相视一笑,借着他的力登上了马车。
待二人相对坐定,车帘垂下,将外界喧嚣隔绝。
马车缓缓启动,轱辘声响中,端木珩凝视着她精心妆点的侧颜,忽然倾身靠近:“夫人今日……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几分难得的温存,“甚美。”
上官徽脸颊泛起一抹红晕,微微垂首:“将军过誉了。”
端木珩唇角微扬,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。车厢内暖意融融,两人不时相视一笑,眼波流转间尽是默契。
随着马车的前行,距离皇宫越来越近,街道上的喧嚣也逐渐被抛在身后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。
端木珩直起身,神色变得凝重起来:“今日宫宴,龙蛇混杂,夫人务必跟紧我。”
上官徽转眸看他,“将军放心,妾身晓得轻重。”
端木珩微微颔首,目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望向皇宫的方向,心中暗自警惕。
马车缓缓驶入宫门,御道两侧的宫灯在晨光中泛着威严的光芒。上官徽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衣袖,端木珩察觉到她的紧张,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。
宫宴设在章德殿,殿内金碧辉煌,百官携眷依次入席。端木珩夫妇被引至御阶下方左侧显要位置,紧邻亲王席位,圣眷之隆可见一斑。
新任卫将军李岩在斜对面举杯示意,端木珩从容回礼,神色淡然。
帝王尚未驾临,殿内已是暗潮迭起。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这对传闻不睦的夫妇身上。尤其是上官徽。
数月前的庆功宴,她因端木珩的冷落而黯然神伤的模样还历历在目,如今却盛装出席,与端木珩并肩而立,举止间尽显恩爱,这巨大的反差让不少人暗自揣测,这端木珩夫妇究竟是破镜重圆,还是故意做戏?
就在这时,一个贵夫人走上前来。众人看去,是一位与郑家走得颇近的宗室夫人,只见她摇着团扇,语带讥讽道:“哟,这不是端木夫人吗?多日不见,夫人风采更胜往昔。
只是……”她话语微顿,目光落在上官徽的耳垂上:“夫人的这东珠耳珰……似乎有些眼生,不像是内廷规制啊。”
这话在众目睽睽之下,暗指她服饰逾制,当真是其心可诛。霎时间,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上官徽身上,等着看她如何应对。
却见她不慌不忙,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位夫人,声音清晰却又自带威严:“夫人好眼力,这东珠耳珰确非凡品,乃是陛下前些时日赏赐将军时,特意命内侍监一同送至府中的恩典。
”她微微一笑,目光扫过不远处脸色难看的郑三娘,“将军怜我前番受惊,特将此物赠我压惊,想必是陛下体恤功臣,特赐的恩荣。”
她的话语轻描淡写,却直接将陛下的赏赐与端木珩的功劳和她那夜的“受惊”联系起来,不但解释了逾制,还反将了一军。